楊岳斌捐資修建的乾州楊氏宗祠九福堂內景 。

文/圖 范誠

正當清軍與太平軍在江南作戰如火如荼之際，太平軍內部，發生了一場大的內訌。

太平天國1853年4月定都天京（南京）以后，太平天國主要領導人之間嫌隙日生，楊秀清、韋昌輝、石達開等各自結成自己的勢力集團，進行爭權奪利的斗爭。東王楊秀清掌握大部分軍政實權，其驕傲專橫的作風擴大了他和洪秀全、韋昌輝、石達開、秦日綱等的矛盾。1856年8、9月間，清軍江南大營被攻破之后，楊秀清更逼天王洪秀全到東王府封其萬歲。洪秀全密令韋昌輝、石達開和秦日綱回京對付楊秀清。

韋昌輝接令后，立即率三千精兵回到天京，與秦日綱會合，連夜包圍東王府，殺死楊秀清全家老小及其下屬。其后，韋昌輝以搜捕“東黨”為名，大殺異己。眾多東王部屬在棄械后被殺，平民也不能幸免，整個京城約兩萬余人被屠殺，血流成河。

翼王石達開十余日后，才趕回天京。進城會晤北王韋昌輝，責備其濫殺之事，兩人不歡而散。韋昌輝又準備殺石達開，石達開連夜匆忙逃走。韋昌輝又派人殺了石達開家屬及王府部屬。

韋昌輝的屠殺和暴虐，激起了天京將士的憤怒。不久，石達開從安慶起兵討伐韋昌輝，要洪秀全殺韋昌輝以謝天下。洪秀全于10月初，處死韋昌輝及其心腹二百余人。

10月底，石達開回到天京。洪秀全命他掌管政務，但對其心存疑忌，加封自己兄弟為王，處處牽制石達開。1857年5月，石達開忍無可忍，為避免內部廝殺，只得率部出走，造成太平天國內部的大分裂。

天京事變使太平天國元氣大傷，并喪失了乘勝殲滅清軍的有利時機，是太平天國由盛轉衰的轉折點。

韋昌輝被處死以后，他的弟弟韋俊的處境就變得十分尷尬了。

韋俊，也稱韋志俊（浚），北王韋昌輝的親弟弟，家族中排行十二，人稱韋十二。韋俊打仗特別厲害，是太平天國的一員驍將。羅爾綱在《太平天國史》中說，他綜合實力與石達開差不多，攻堅戰、打硬仗之能力，則超過石達開。

韋俊早年就參加了金田起義，頗有功勛。太平天國建立后，先后跟隨秦日綱、石達開西征。參加攻打武昌、岳州、田家鎮等戰役，戰功顯著，被封為右軍主將。1855年，隨太平軍西征軍再次進入湖北，攻克武昌后，任武昌守將。

武昌在當時是兩軍的必爭之地，清廷為了奪回武昌，命湘軍悍將胡林冀、羅澤南率軍水陸并進，對韋俊部發起猛烈進攻。面對如洪水一般的湘軍，韋俊沒有坐以待斃，他率領太平軍沉著應戰，頻頻出擊，挫敗了湘軍的多次圍攻。

8月，在漢陽，他率軍大敗胡林翼部。胡林翼督軍進攻漢陽，因為士卒索餉口出怨言，繼而嘩變。胡林翼憤慨之下，騎上戰馬準備單身赴敵，尋求一死。幸虧在長江邊遇到鮑超的船隊。這才重整旗鼓，準備再戰。

1856年2月，在又一次進攻武昌的戰斗中，韋俊指揮部下，對攻城指揮者羅澤南發起炮擊。羅不幸被炮彈擊中，血流滿面，被部下救回大本營，但因傷勢過重，救治無效而去世，終年四十九歲。素有“湘軍之父”稱呼的羅澤南之死，造成湘軍重大的損失。

清廷本以為攻下武昌并非難事，但卻在此期間屢屢受挫，于是便轉變戰術，采用長圍之計，通過截斷糧草試圖讓韋俊不戰而降。而讓清廷沒有想到的是，韋俊是一個“硬骨頭”。經過連日來的缺水斷糧，城內的太平軍士氣低迷，韋俊不停地鼓舞他們，告訴他們只要堅持幾天，援兵一定會到達，洪秀全沒有放棄大家。糧草沒了，他帶領大家一起挖野菜、砍樹皮。在他的努力之下，竟沒有出現士兵被餓死的狀況。他最終不辱使命，雖兩軍交戰傷亡慘重，但他始終力保武昌不失。

天京事變期間，韋俊堅守武昌，按兵不動，靜觀其變。在沒有任何援兵的情況下，未曾出現過動搖。其間，湖廣總督官文、湖北巡撫胡林翼多次勸降，都被他嚴詞拒絕。

洪秀全雖然殺掉了韋昌輝，但是依舊難泄心頭之恨，他把這恨便遷怒到韋俊頭上。1856年11月，武昌城即將彈盡糧絕。洪秀全卻坐視武昌城孤守，全程不發一兵一卒。這時，石達開又率主力回京“靖難”，武昌城陷落是早晚之事。為此，韋俊抓住機會，利用夜幕作掩護，悄悄撤出了武昌，保存了主力。

可是結果呢？洪秀全大為不滿，要治他丟失武昌之罪，想借機殺他。

此時，李秀成向洪秀全擔保，稱韋俊絕非投降之人，為他求情，韋俊才躲過一劫。

為了架空韋俊，洪秀全大力提拔曾經韋俊的部下陳玉成，使陳玉成的地位很快超過了韋俊。這使韋俊倍受冷落。從那個時候開始，韋俊就知道太平天國已經沒有他可以施展才華的舞臺了。

同時，洪秀全又重用楊秀清的族弟楊輔清等，讓他們手握重兵，對韋俊所部形成包圍之勢，這就更對韋俊形成刺激。

洪秀全始終覺得韋俊是一個威脅，于是命他戴罪立功，讓其擔任池州守將，同時卻讓楊輔清擔任韋俊的上司。這對于韋俊來說，是死罪可免，活罪難逃。因為這正中了楊秀清的族弟楊輔清的下懷。在強烈的復仇心理的驅使下，楊輔清公然挑釁韋俊。韋俊自知強龍壓不過地頭蛇，為了避免正面沖突，便決定渡江投靠李秀成。可是原來的部下陳玉成知道后，竟然封鎖江面，不讓韋俊渡江。韋俊一怒之下，與陳玉成大戰一場，雙方死傷無數，但終究也沒能尋得立身之所。

此時，韋俊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出路問題了。如果留下來，遲早有一天會死在“自己人”手里。如果遣散士卒，去做一個平頭老百姓，清軍又不會放過他，而且根本無處可逃。所以擺在韋俊面前的只有一條路，那就是投降清朝，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，真是逼上梁山。

但韋俊很清楚，一旦投降清朝，那么未來他勢必會將屠刀對準自己曾經的兄弟姐妹們，他下得了手嗎？可是，形勢已經不容他思考了，清軍就要對他所駐扎的池州開始圍剿了，他必須盡快做出決斷。

不久之后，韋俊在絕大多數部下都不太情愿的情況下，與清朝水師提督楊岳斌秘密聯系，準備投降。

（未完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