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巖生
洽比河從呂洞山飄然而至,猶如苗族阿雅(苗語:大姐)頭頂上那條輕柔的絲帕,沿著山谷,繞著山腳,撒嬌于層層山巒,調皮的一路歡歌而來,在一開闊處劃了一個半圓,且稍作休息,便又高歌而去。
在洽比河的棲息處,在群山之間,在小河之畔,天然地形成了一空曠的山野。那里土地肥沃,雨水充沛,草木茂盛,氣候宜人。古樸典雅,厚重靜美的重午苗寨就幽靜地坐落在這洽比河畔的曠野之中。
重午,苗語為“吉祥美麗的地方”。村寨深藏在大山深處,群山之中,山與山攜手相連,筑成一天然的“柵欄”,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“盆”地,“盆”地內,稻田成垅,畬田成丘,名副其實的聚寶盆,實歸名至的富饒、吉祥、美麗的地方。
苗寨依山而建,沿田而造,古韻悠悠的民居木房,鱗次櫛比,錯落有致。似棋盤,更似端放在原野中的一把椅子,故有“椅子福地”之別稱。
這里最早的民居建筑可追溯至清朝中后期,后發展成“五嶺七寨八百戶”的大寨子,至今已有兩百余年歷史。整個村寨所有民居均為木質結構,風格為典型的吞口式建筑,即三間居屋的正中一間向后退出一定的距離,兩邊的居屋向前凸出,整個居屋形成一個側立的“凹”形,意為“聚寶進財”。
重午苗寨的傳統建筑群凝聚了苗寨人民的勤勞和智慧,其布局緊湊合理,家家相通,戶戶相連,重檐翹角獨具特色,其石刻、木雕、柱礎、窗花、彩繪等多姿多彩,風格鮮明。現存古建筑民居57棟,包括保寨樓、垛口、槍眼、瞭望臺等。村巷均用青石板鋪就,曲徑通幽,巷巷相通,步行于村巷,酷似行走在“迷宮”,每每在轉彎拐角“疑無路”之時,又有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之感。
重午苗寨位于吉首市矮寨鎮,距市中心15公里,地處吉首市、花垣縣、保靖縣一市兩縣交界地帶,與國家級德夯風景名勝區一山之隔,毗鄰山舞銀蛇的矮寨公路,與世界奇觀——矮寨大橋隔山相望。連接吉首市區與鄉村的12路公交專線,伴隨著洽比河奏響的音符,和著古村寨的韻律,從寨前樂悠悠地駛過。
在村旁的山溝邊,幾位中年男子在挖一棵大腿粗的黃楊樹。在和他們攀談中得知,重午苗寨是一頭牛帶來的村寨。在村寨未落成前,這里是一個雜草茂盛、喬灌木相映生輝的山谷。一條清溪穿谷而過,放牛娃把牛野放在這山谷中,每到傍晚,總是無法把牛趕回家,牛兒總喜歡睡在這里。老人們說,牛喜歡的地方就是好地方。于是人們就遷徙而來,刀耕火種,開墾糧田,便逐漸形成村落,繁衍生息至今。
鑒于對民族文化的喜愛,對古村落的敬仰,在深冬時節的一個周末,乘著散懶的陽光,文友三人驅車從鳳凰古城出發前往重午苗寨。一路上只顧賞景怡情,沒有打卡計時,車沿著崎嶇的山間公路暢通前行,一路上高低錯落的青山,常年歡歌的溪流,層層疊疊的稻田,長勢盎然的油菜等相映成趣,氤氳成畫,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。
把車停在停車場內,馬不停蹄地沿著石板鋪就的村道,行走在古樸的村巷之中。首先躍入眼簾的是“鄉公所”,從外形看,為磚木結構的吞口式兩層樓建筑,墻基是三層經過細鑿的大青石砌成,高約1.3米,青石間用石灰合縫,石基上均是經過高溫燒制而成的火磚壘砌而成。斑駁的外墻,那是歲月的痕跡,精雕細鑿的墻基,似在為過客們不斷講述著曾經的滄桑與輝煌,而此時此刻,它們顯得那么的靜美、厚重、淳樸卻不失熱情。
重午苗寨,民國初期乾城縣在此設立中窩鄉,現屬于中黃村,由矮寨鎮管轄。
沿著“鄉公所”的側墻,拾級而上,腳踩在頗具年代感長條形的青石臺階,仿佛穿越了時空,走進一段歷史的長廊。吊腳樓,木板房,雕花窗,木質閣樓,重檐翹角等古香古色,典雅端莊,美感十足。它們時而相依相靠,時而重疊有致,戶戶相連,處處皆通。站在一石板庭院,撫摸著石墻上的青苔,一股敬佩與感慨之情油然而生。敬佩古代勞動人民豐富的空間想象力與超強的建筑能力,感慨他們艱苦奮斗、不屈不撓的建家立園精神。
一條條村巷,一棟棟古民居,似在向我們招手,牽引著我們繼續參觀。不經意間,我們來到了村寨的最高處,一位苗族阿雅在其木質房屋的吞口處專心致志地繡花。“阿雅,這里可以走下去嗎?”我們的問路打斷了她的手頭活。“阿雅,你繡的這花自用呢,還是外賣?” “游客看到是手繡,喜歡的,他們會買走一些。”在和阿雅的攀談中得知,她常年在家織花邊、繡花帶及各種繡花裝飾用料,裝飾于苗族的服飾、口袋、鞋子等,她憑借著繡花這一非遺技藝,每年在家收入可達六萬元左右。
站在阿雅的繡架前,臨高俯視,四面青山,樹木蔥郁,山谷常綠,碧水長流。它們把村寨相擁入懷,視為愛寵。而這灰墻黛瓦、飛檐翹角的古樸苗寨儼然是鑲嵌在這群山環繞,風景秀麗的大自然懷抱中的一顆璀璨明珠,它不僅是上天賜予人間的瑰寶,更是遺存在歷史長河中古苗寨的不朽縮影。